Question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红花蕾（张承志）

乌里雅斯山东侧，在大道连续拐了三个穹曲的地方，有一块三叶草滩，每年夏季天气转热以后，那儿总是密密地开出一大片红玻璃一样鲜艳的小花，多少年来，我总是在夏季吆喝着单马的轻便双轮车穿过这片草滩，去乌里雅斯送货。

习惯在这片草滩上驻夏的只有一家放骆驼的牧人，那骆驼倌是我的老朋友，但通常只能看见一个老太婆和一个黑眼晴的小女孩守在家里，黑眼睛的小女孩名叫巴达玛她总是赤着脚，奔过来喊我：“老爷爷！”

记得去年这里已是一片绯红，那是一个雨后的早晨，巴达玛赤着脚迎面奔来，搭我的马车去乌里雅斯新盖的学校去上学，她的小脚丫又黑又脏，我发现：这小姑娘一直偷偷地想用袍襟遮住黑黑的脚丫。

下了课，巴达玛有时会久久地坐在我身旁，小手支着下巴，注视着摊子上的文具、手帕和头巾、鞋袜，还有水果糖，我抓起几块糖球丢过去：“喏，巴达玛，吃吧！”巴达玛一块块地拾起糖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还给我，她认真地说：“不行，老爷爷！老师昨天教给我们，只许帮助您干活儿，不许动您的东西。”

我的脸颊滚烫，我怀疑连满脸的花胡子也烧得发红，我支支吾吾地说：“唔，嗯，，你这个老师，嗯，他说的也对……其实，糖球吃多了牙齿会坏……”

后来，骆驼倌来了，他刚掏出一卷钞票，我就对他吼起来：“你呀，太不像话啦！难道给孩子买双鞋也不成么？你看巴达玛光着小脚丫在草地上跑。”我拿给他茶砖后，只抓了两条烟和两瓶低廉的、没有全纸商标的酒给他，这样，我用硬扣下的钱，给巴达玛精心挑选了一双黑条城的带绊小女鞋，还剌下两角多钱，我给巴达玛买了糖球，巴达玛兴奋得满脸通红。等骆驼倌走了以后，她扑到我的腿上，把一块发黏的、剥了纸的糖球塞进我的嘴里。

可能我当时深深地受了感动，因为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随使吃过卖的食品、而以前，我当了二三十年售货员，随手往嘴里扔点什么早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习惯。

今年草地上满布着的只是沾着露水的小小红花蕾，从很远的地方，我就看见了牧驼人的毡包，等我的小马车靠近它时，一个小姑娘张开双臂，欢呼着朝我奔来，“我一直盼着你来呢，老爷爷！”巴达玛快活地拉着我的手。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我的摊子旁看了一会儿，很快，地抬起头来，眼晴闪着喜悦的光，“果然有！”说罢，她把一只圆鼓鼓的小口袋递给我：“喏，这是钱。”我打开小口袋：是夹着草棍儿的羊毛，在我用秤和算盘给地算钱的时候，巴达玛告诉我，这些羊毛是地从很远的牧场上拾来的，她一直想用自己挣的钱买一件心爱的东西。

“说吧！巴达玛，你一直想要的宝贝是什么？”“漂亮的花袜子！”哦，是这样，刚穿上一双新鞋的女孩子，一定会盼望一双鲜艳美丽的花袜子，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喲。然而，无论是我还是那个牧驼人都忘了这一点，我们使它成为小巴达玛心中的秘密，而小巴达玛为了它奋斗了一年。

巴达玛立刻穿上了花袜子，然后再穿上那双黑绒布鞋，她欣喜地低着头，望着脚尖，走开几步，又退回来。

“巴达玛，”我蛮有兴致地看着她，“还剩下三角钱，你打算买点什么呢？”最后，我建议她买两个练习本，“不，”巴达玛摇摇头，“我有很多练习本，可是没有用——老师走了，”巴达玛神情有些忧郁，“我也许再不上学了。”

我沉默了，我揉搓着手里的三角钱硬币，我觉得它分量不轻，这是一年来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追求，是她美好的梦。让她用它买些什么呢？我费劲地思索着，我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是一个悦耳动听的音符，一个带着清润迷人的香味儿的幻象，我心里一亮：“巴达玛！你想念——不，你爱你的老师吗？”“嗯。”她使劲地点点头。”那么，你愿意给老师买一点礼物吗？巴达玛叫起来：“当然！当然愿意！”“那么，巴达玛！”我急急地说，“你买下这种红蓝铅笔送给你的老师吧！”小姑娘欣喜地接过笔来，抚着笔上印着的花儿，“真好，老师一定会高兴的。不过，”她抬起明亮的眼睛，“这笔上的花儿没有草原上的美，我去那块开红花的草地上采两枝吧，然后用羊毛线把它们系在笔上送给老师。”

第二天我们就捎走了这两份礼物，过了几天，我也结束了今年在乌里雅斯的工作，装好了双轮马车返回。“你一直要等到明年才来吗，老爷爷？”她问我，“是的，咱们又要分手了！”我说。

风儿撩着这孩子的额发，我感觉她的小手正紧紧地、湿乎乎地拉着我的手，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潮水，一阵对这小女孩和长满红花蕾草地的眷恋。

我想到她的两位老师，他们手里拿起鲜红的花蕾的时候，一定会久久朝这里眺望，随着岁月飘逝，人世浮沉，将来他们还会继续慢慢地体味这礼物的珍贵。

再见吧，神奇的三叶草地，再见吧，我的小巴达玛，你使我带走了这么美好的感受。

我觉得、我也应该留给巴达玛一点什么。我苦苦思索了很久，最后，我走进这片绿得发蓝的草滩里，最后，我选中了一株，我小心地把它采下来，捧到巴达玛面前。

这是一株沾着露水的红花蕾。

（选自《给孩子们的故事》有删改）

1.文中围绕“我”和巴达玛的交往写了哪几件事？

2.第五段中“我”说话“支支吾吾”的原因是什么？

3.文中对巴达玛买花袜子时的样子刻画得很生动，请结合具体语句从写法和心情两个角度分析。

4.“随着岁月飘逝，人世浮沉，将来他们还会继续慢慢地体味这礼物的珍贵。”说说巴达玛的礼物珍贵在哪里。

5.本文以“红花蕾”为题有哪些用意？

Answer

1.（1）“我”把店里的糖球给巴达玛吃，巴达玛拒绝了。（2）“我”硬扣下骆驼倌的钱，给巴达玛买了一双鞋。（3）巴达玛用自己辛苦一年的钱从“我”这给自己买了双花袜子。（4）“我”建议巴达玛给老师买红蓝铅笔。

2.因为巴达玛拒绝吃公家的糖果的行为（或因为巴达玛不占公家便宜、诚实的品质），让“我”感到尴尬、羞愧、惭愧。

3.示例一：“巴达玛立刻穿上了花袜子,然后再穿上那双黑绒布鞋。她欣喜地低着头,望着脚尖,走开几步,又退回来。”通过动作描写和神态描写，生动地写出了小巴达玛买到花袜子的喜悦之情。

示例二：“等我的小马车靠近它时,一个小姑娘张开双臂,欢呼着朝我奔来。‘我一直盼着你来呢,老爷爷!’巴达玛快活地拉着我的手。”通过动作描写和语言描写，生动地写出巴达玛见到“我”时的欣喜，可见她对买花袜子的迫切期盼。

示例三：“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我的摊子旁看了一会儿。很快,她抬起头来,眼睛闪着喜悦的光。‘果然有!’”通过动作描写、神态描写、语言描写，生动地写出巴达玛对买花袜子的迫切期盼，看到有花袜子时的欣喜之情。

4.（1）这份礼物里有小巴达玛对老师的爱和思念；（2）这份礼物是小巴达玛用自己一年辛苦劳动的钱买的；（3）这是一年来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追求,是她美好的梦；（4）这是小巴格达对读书的渴望，对未来的美好期待。答出任意两点即可

5.（1）贯穿全文的线索；（2）“红花蕾”象征了小巴达玛身上淳朴、热情、不占公家便宜、诚实、勤劳等美好品质；（3）也象征了巴达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4）“红花蕾”也表达作者对小巴达玛的喜爱、赞美之情。

【解析】

1.考查对文章内容的概括。解题时，要先分析出文章的行文思路（线索），再结合文章的主要内容或主要人物的活动，采用“人+事”的方法加以概括。①去年“我”第一次见到巴达玛时，“我”把店里的糖球给巴达玛吃，“不行，老爷爷！老师昨天教给我们，只许帮助您干活儿，不许动您的东西。”巴达玛拒绝了。②“我”只抓了两条烟和两瓶低廉的、没有全纸商标的酒给骆驼倌，用硬扣下骆驼倌的钱，给巴达玛精心挑选了一双黑条城的带绊小女鞋。③“巴达玛告诉我，这些羊毛是地从很远的牧场上拾来的，她一直想用自己挣的钱买一件心爱的东西。”“漂亮的花袜子！”。④“你愿意给老师买一点礼物吗？”“当然愿意！”“你买下这种红蓝铅笔送给你的老师吧！”。可据此概括作答。

2.本题考查对文章内容的理解。阅读第五段，“我”支支吾吾的原因在第四段“我抓起几块糖球丢过去：‘喏，已达玛，吃吧！’巴达玛快乐地拾起糖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还给我，她认真地说：‘不行，老爷爷！老师昨天教给我们，只许帮助您干活儿，不许动您的东西。’”可见因为巴达玛的诚实、不占便宜，让“我”感到尴尬、惭愧。

3.题目要求结合具体语句从写法和心情两个角度分析文中对巴达玛买花袜子时的样子。找到相关段落，结合语句分析。如：“等我的小马车靠近它时，一个小姑娘张开双臂，欢呼着朝我奔来。”是动作描写；“我一直盼着你来呢，老爷爷！”是语言描写；“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我的摊子旁看了一会儿。很快，她抬起头来，眼睛闪着喜悦的光。”是动作描写、神态描写；“巴达玛立刻穿上了花袜子，然后再穿上那双黑绒布鞋。她欣喜地低着头，望着脚尖，走开几步，又退回来。”是动作描写和神态描写，这些描写生动想象地写出巴达玛见到“我”来很欣喜，可以买到“花袜子”并能穿在脚上，是多么地高兴啊！ 要把人物的内心情感分析出来。

4.本题考查对文章内容的理解。教巴达玛的老师走了，“我”建议巴达玛给老师买红蓝铅笔当做礼物。结合文中相关段落和内容“这些羊毛是地从很远的牧场上拾来的……她一直想用自己挣的钱买一件心爱的东西……而小巴达玛为了它奋斗了一年”理解，巴达玛买礼物的钱是她用一年的辛苦劳动换来的；“我觉得它分量不轻，这是一年来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追求，是她美好的梦。”“你爱你的老师吗？”“嗯。”这份礼物里有小巴达玛对老师的爱和思念；巴达玛神情有些忧郁，“我也许再不上学了。”这礼物同时是巴达玛对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期待能再次走进校园快乐地读书。

5.本题考查学生的对题目的理解。对含义的理解可以从表层意思和深层意思两方面分析。题目的作用一般是：象征意义；语带双关；作者感情的出发点；概括文章的主要内容；文章线索；文眼；揭示文章中心；吸引读者、新颖。文章开头“那儿总是密密地开出一大片红玻璃一样鲜艳的小花”“记得去年这里已是一片绯红”“今年草地上满布着的只是沾着露水的小小红花蕾”“这笔上的花儿没有草原上的美，我去那块开红花的草地上采两枝吧，然后用羊毛线把它们系在笔上送给老师。”文末“最后，我走进这片绿得发蓝的草滩里，最后，我选中了一株，我小心地把它采下来，捧到巴达玛面前。这是一株沾着露水的红花蕾。”“红花蕾”在文中多次出现，贯穿全文，是文章的线索；作者借物喻人，“红花蕾”是小说主人公巴达玛的象征，作者赞美了巴达玛身上纯洁、活泼、不占公家便宜、诚实、勤劳、爱学习等美好品质。所以标题是作者感情的出发点，吸引读者、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