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芒果街上的小屋》导读

[美]桑德拉·希斯内罗丝著，潘帕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

（《芒果街上的小屋》·题记）

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

因为此刻正有细雨再落下，

或曾经落下。下雨

无疑是发生在过去的一件事。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会想起

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

一朵叫做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

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

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

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

架上的黑葡萄

……

-----博尔赫斯《雨》

（《芒果街上的小屋》·正文（选篇））

芒果街上的小屋

①我们先前不住芒果街。先前我们住鲁米斯的三楼。再先前我们住吉勒。吉勒往前是波琳娜，再前面，我就不记得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搬了好多次家。似乎每搬一次，我们就多出一个人。搬到芒果街时，我们有了六个——妈妈、爸爸、卡洛斯、奇奇，妹妹蕾妮和我。

②芒果街上的小屋是我们的，我们不用交房租给任何人，或者和楼下的人合用一个院子，或者小心翼翼别弄出太多的声响，这里也没有拿扫帚猛敲天花板的房东。可就算这样，它也不是我们原来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的那样的房子。

③我们得赶紧搬出鲁米斯的公寓。水管破了，房东不愿来修理，因为房子太老。我们得快快离开。我们借用着邻居的卫生间，用空的牛奶壶把水装过来。这就是为什么爸妈要找房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搬进了芒果街上的小屋，远远地，从城市的那一边。

④他们一直对我们说，有一天，我们会搬进一所房子，一所真正的大屋，永远属于我们，那样我们就不用每年搬家了。我们的房子会有自来水和好用的水管。里面还有真正的楼梯，不是门厅台阶，而是像电视上的房子里那样的楼梯。我们会有一个地下室和至少三个卫生间，那样洗澡的时候就不用告诉每个人。我们的房子会是白色的，四周有树木，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草儿生长着，没有篱笆把它们圈起来。这是爸爸手握彩票时提到的房子，这是妈妈在给我们讲的睡前故事里幻想着的房子。

⑤可是芒果街上的小屋全然不是他们讲的那样。它很小，是红色的，门前一方窄台阶，窗户小得让你觉得它们像是在屏着呼吸。几处墙砖蚀成了粉。前门那么鼓，你要用力推才进得来。这里没有前院，只有四棵市政栽在路边的小榆树。屋后有个小车库，是用来装我们还没买的小汽车的，还有个小院子，夹在两边的楼中间，越发显得小了。我们的房子里有楼梯，可那只是普通的门厅台阶，而且房子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每个人都要和别人合用一间卧房——妈妈和爸爸、卡洛斯和奇奇、我和蕾妮。

⑥我们住在鲁米斯时，有一回学校的嬷嬷经过那里，看到我在房前玩。楼下的自助洗衣店被用木板封了起来，因为两天前刚被洗劫过。为了不走掉生意，主人在木头上涂抹了几个字：“是的，我们在营业”。

⑦“你住在哪里呀？”她问。

⑧那里。我说，指了指三楼。

⑨你住在那里？

⑩那里。我不得不朝她指的地方看去——三层楼上，那里墙皮斑驳，窗上横着几根木条，是爸爸钉上去的，那样我们就不会掉出来。你住在那里？她说话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那里。我住在那里。我点头。

⑪于是我明白，我得有一所房子。一所真正的大屋。一所可以指给别人看的房子。可这里不是。芒果街上的小屋不是。目前就这样，妈妈说。这是暂时的，爸爸说。可我知道事情是怎样的。

（二）四棵细瘦的树

①它们是惟一懂得我的。我是惟一懂得它们的。四棵细瘦的树长着细细的脖颈和尖尖的肘骨，像我的一样。不属于这里但到了这里的四个。市政栽下充数的四棵残次品。从我的房间里我们可以听到它们的声音，可蕾妮只是睡觉，不能领略这些。

②它们的力量是个秘密。它们在地下展开凶猛的根系。它们向上生长也向下生长，用它们须发样的脚趾攥紧泥土，用它们猛烈的牙齿噬咬天空，怒气从不懈怠。这就是它们坚持的方式。

③假如有一棵忘记了它存在的理由，它们就全都会像玻璃瓶里的郁金香一样耷拉下来，手挽着手。坚持，坚持，坚持。树儿在我睡着的时候说。它们教会人。

④当我太悲伤太瘦弱无法坚持再坚持的时候，当我如此渺小却要对抗这么多砖块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树。当街上没有别的东西可看的时候。不畏水泥仍在生长的四棵。伸展伸展从不忘记伸展的四棵。惟一的理由是存在存在的四棵。

（三）芒果有时说再见（节选）

①我们先前不住芒果街。先前我们住鲁米斯的三楼，再先前我们住吉勒。吉勒前面是波琳娜。可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芒果街，悲哀的红色小屋。我住在那里却不属于那里的房子。

②我把它写在纸上，然后心里的幽灵就不那么疼了。我把它写下来，芒果有时说再见。她不再用双臂抱住我。她放开了我。

③有一天我会把一袋袋的书和纸打进包里。有一天我会对芒果说再见。我强大得她没法永远留住我。有一天我会离开。

④朋友和邻居们会说，埃斯佩朗莎怎么了？她带着这么多书和纸去哪里？为什么她要走得那么远？

⑤他们不会知道，我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那些我留在身后的人。为了那些无法出去的人。

（《芒果街上的小屋》·评论）

评论一：《芒果街上的小屋》带着童话的气氛和少女的香味。还有她的态度，生活虽然（A.艰辛  B.安适），可是没有愁苦和哀怨。

——潘帕，译者

评论二：希斯内罗丝的文体的简单纯净之美构成对每个人的诱惑。她不仅是作家群众的天才，而且是绝对重要的一个。

——《纽约时报书评》

评论三：喜欢这部作品，首先是因为希斯内罗丝女士以日记式的断想，形诸真实的稚嫩少女文字，诗化我了回忆。

——陆谷孙，《英汉大词典》主编

评论四：“不管喜欢与否，你都是芒果街的”，你迟早要打开这本书。

——毛尖，作家

1.阅读选文（一），在评论一的空格处填入恰当的词语，并结合文本，说明理由。

2.结合选文（二）画线句，品析希斯内罗丝的文体的“简单纯净之美”。

3.联系评论三，谈谈编者选择博尔赫斯的诗歌《雨》做本书题记的用意。

4.请结合本文内容，联系自己的生活经历或阅读积累，谈谈对评论四的理解。

Answer

1.选A，在芒果街上，作者一家住在小小的，简陋的房子里，受人轻视，而且评论中“可是没有愁苦和哀怨”的转折语气，说明生活并不“安适”，所以A更适合。

2.画线句描写四棵树的生命状态，用“展开”“生长”“攥紧”“噬咬”等准确的动词体现出它们的生命力，它们的坚守，给“我”以力量。作者没有用过多的修饰，语言简单纯净却有力量。

3.用博尔赫斯的诗歌作为题记，奠定了全文清新纯净的写作风格；通过诗歌揭示主题，表明了芒果街于作者的意义，就像博尔赫斯诗歌中的雨一样，芒果街唤醒了作者，是作者追寻自我价值和成长的起点。

4.示例：“我”随着父母来到芒果街，住在小小的红房子里，这里简陋、狭小、拥挤不堪，但又能唤醒“我”内心的力量，让“我”坚持，让“我”燃起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希冀。“我”想离开芒果街，想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想找到自己甜蜜的枷链，更想回到芒果街帮助芒果街上不曾离开的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像“芒果街”这样一个被我们留在身后的地方，它使我回顾过去，看到是什么成就了我，而且明白将来的路该怎样去走。如艾青的一生有两次重要的出走和回归，他冲出家门，脱离封建家庭，“家”是他追寻光明的起点，是他的“芒果街”，而他也用了诗意的归来为“家”带来最深沉的反思和最热烈的希望。因此，“打开这本书”，即是寻找自我价值和成长的起点，是人探寻自我的开始。

示例：“我”随着父母来到芒果街，住在小小的红房子里，这里简陋、狭小、拥挤不堪，但又能唤醒“我”内心的力量，让“我”想离开芒果街，想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更想回到芒果街帮助芒果街上不曾离开的人……如杜小康，养鸭场就是他的“芒果街”，养鸭场的孤独使他窒息，也让他成长，让他坚强地面对困境，让他看到希望憧憬未来。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像“芒果街”这样一个被我们留在身后的地方，它使我回顾过去，看到是什么成就了我，而且明白将来的路该怎样去走。

【解析】

1.考查对文章内容的理解及词语的选用。依据《芒果街上的小屋》中5~10段可以看出，作者家所住的小屋不但小，而且还简陋、破旧，在这里居住还时常受人鄙视，说明“我”住在这里并不“安适”。且评论中“可是没有愁苦和哀怨”用“可是”表示的是转折语气。所以选用A项的“艰辛”一词更恰当。据此理解分析作答。

2.考查句子的赏析。从语言特色的角度来赏析句子，可抓住句子的句子中的具体的词语或修辞等来分析其语言特色。文章中画线的句子“它们的力量是个秘密。它们在地下展开凶猛的根系。它们向上生长也向下生长，用它们须发样的脚趾攥紧泥土，用它们猛烈的牙齿噬咬天空，怒气从不懈怠。这就是它们坚持的方式”，用“展开”“生长”“攥紧”“噬咬”等准确的动词体现出四棵树的顽强的生命力，突出表现了他们的力量、努力和坚持的方式，从而给人以力量。作者在这语言表达过程中，并没有运用过多的修饰，只运用了几个状语简单志修饰，让这些语言显得“简单纯净”，却准确地表达了深刻的思想内涵。据此理解分析作答。

3.考查题记的表达作用。题记的内容或简要点题，或揭示主旨，或交待背景，或渲染气氛。作答时，可结合题记内容和文本内容及主旨来分析作答。博尔赫斯的《雨》这首诗以雨为背景，描摹一个下着细雨的黄昏，“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这种“明亮”有些非同寻常，原来明亮的是他此时的心境——上帝能赐予他爱情，也能赐予他更多的幸福。从写作手法上看，用博尔赫斯的诗歌作为题记，暗示了这部作品将采用其清新纯净的写作风格；从内容上看，博尔赫斯的《雨》一诗通过一场细雨伴奏，将怀念表达得细腻而具象，真挚而深刻。暗示《芒果街上的小屋》一文将通过回顾“我”在芒果街生活的叙写，表达追寻自我价值和生命的意义。从而揭示文章的主题。据此理解分析作答。

4.此题考查文章内容理解及个性化阅读能力。解答此类题目，在结合文章内容和评述的内容，并结合生活实际理解分析。评论四中的“‘不管喜欢与否，你都是芒果街的’，你迟早要打开这本书”的深层含义是：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要真实地面对你所处的境遇，要以积极的心态勇敢地面对，要寻找自我价值和成长的起点，要探寻自我的开始。据此，能联系文章核心内容分析，理解“芒果街”的深层内涵，并联系生活经历和阅读积累形成分析，并由此深入理解文章主题，言之成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