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改变我命运的一块小石头

李新勇

①读初中时，只要有男孩子的地方，就能听到嚯嚯哈哈的操练声。

②引火这一切的，是一部叫《少林寺》的电影。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我还在读小学。李连杰在电影里的拳脚功夫，把观众从视觉到心理，都锤得服服帖帖，尤其像我们这样半大的毛孩，个个脑子里都有一个武林高手梦。

③习武得拜师傅。在那时候的横断山区安宁河谷，你可以拜木匠师傅学打家具，拜土匠师傅学砌墙，拜石匠学凿石磨子，拜铁匠学打铁，就是没有习武的师傅可供你拜。哪怕想习武想疯了，也只能根据电影里的动作加上自己的想象比划。为了学到更多的本事，我们把《少林寺》当武学经典，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们那时候不知道演员的动作具有表演性，以为那就是武术。只是在模仿的过程中发现许多问题，比如电影里和尚觉远的上一个动作跟下一个动作不连贯，在实践中完全照搬他的动作，只配挨打。为了弥补不足，我们往往创造性地发明许多动作。

④到我上初中，连女同学都张嘴降龙十八掌，闭嘴九阴白骨爪。我也瞎练了两三年，我家的土砖头被劈断无数，地里的南瓜、白萝卜也惨遭荼毒。我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我盼进初中，以为从此天下太平，没想到没有他的管束，我变本加厉，抱定自学成才的决心，从蹲马步、鲤鱼打挺这样的基本功开始练起。

⑤某日傍晚，我独自于学校操场的草丛中习练鲤鱼打挺。就在我奋力起身，后背、后肩、后脑依次着地，只待借力“嘣”一下弹起来站直时，突然后脑勺一阵锥子刺穿般的疼痛，让我刚刚撑起来的半个身子，复又无力地仰躺下去，痛得想呕吐，眼睛发花，天旋地转。

⑥等我意识恢复后，摸摸后脑勺，没有出血，可那疼痛的部位疼痛得钻心，摸都摸不得，指头碰上去像刀切在肉上。我估计地上有刀子或者钉子。在草丛里摸索，摸到一块比鸡蛋稍小一点的石头。刚才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到这块小石头上了。

⑦此后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我整天头痛，不能仰面睡觉，视物模糊，黑板上和书上的文字，都是重影。很长一段时间我既不敢跑步，也不能跳，连大声说话都会牵动后脑勺发出钻心的疼痛。我一代宗师的美梦，终结在一个小小的石头上。记忆力直线下降，从前看一遍就能记住的内容，之后除非是我感兴趣的，读三遍都不一定记得住。

⑧在闭塞的西部农村，谁都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脑震荡。学校离家十多公里，我是住校学生，一个星期才回去一次，回去也不敢对父母说。直到大半年后，父母才从我成绩报告单上直线下滑的成绩看出端倪，那时候已不太疼痛了，母亲带我去让乡下赤脚医生开了一点外伤止痛药，涂擦以后有没有效果记不得，反正一年以后不痛了，视力逐渐恢复，记忆力却一落千丈，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⑨想当初，我能一目两行，过目不忘，不管哪门学科，只要看一遍就理解，碰上需要背诵的文字，别人大声朗读的时候，我已经能背；别人背诵的时候，我用耳朵在复习。成绩优异，兴趣广泛，无师自通写了个相声，交由同学表演，在全县比赛中居然获得了二等奖。

⑩我为记忆力上的损伤付出沉重的代价，初中毕业补习，高中毕业，也补习。

⑪在记忆力受到损伤后，我唯一的收获是，我发现我的想象力越来越好，在屋子里坐得好好的，心思早已在前往峨眉山或武当山的途中，神游万里，精骛八极，来去如风，比风迅疾。起初我写诗，后来写散文，再后来写小说，从2005年开始，十年间，我出版长篇小说1部，中短篇小说集5部，发表小说200多万字。

⑫记忆力不好对创作的另一好处是，我背不下别人写的东西，保证我每一句话都是原创。

⑬正因自知记忆力不好，从初中开始我就养成写日记的习惯，绝大多数是条目式的流水账，也有片段和独立成篇的，以备查阅。这些文字不一定要公诸于世，也不一定示人。但风过有声，雁过留声，白纸黑字，字字真实，句句坦率。我之所写，全是我之经历、我之所行、我之所言、我之所想。

⑭数十年来，我多次回忆那个让我记忆力受到重创的下午，也许冥冥中上苍要让我的记忆力受到一些损伤，使我不得不用文字将生活中诸多有趣、有意思的事情，以及迷惘、痛苦和灾难记录下来，使之既是一份个人资料，也是一群人、一个时代的侧影。

⑮那块小石头，断送了我的好记忆力，但使我成了一个记录者和写作者。

（选自《小品文选刊》2018年第10期）

1.能否把标题《改变命运的一块小石头》改成《一块小石头》？谈谈你的看法。

2.请按要求完成下列批注。

①某同学为文中一句话做的批注是：“这一个动词，最能表现对武术的无比崇拜与痴迷神往的境界。”请你写出这句话。

②自选角度，为第⑬段中画横线的句子做批注。

但风过有声，雁过留声，白纸黑字，字字真实，句句坦率。

3.作者用不少笔墨叙述自己学武术的经历，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4.本文和莫顿•亨特的《走一步，再走一步》都有对人生经验的总结和思考，两文中的“我”都遭遇了怎样的困境？又是如何走出困境的？你从中各获得了什么感悟？

Answer

1.示例一: 可以改。因为(1)与原标题相比，“一块小石头”更加简洁明了，让人印象深刻；(2)“一块小石头”相比原标题，它没有暗示主题，而是让读者自己去探究，去思考与感悟，更能提升阅读品质；(3)“一块小石头”设置悬念，相比原标题，更能激发读者阅读兴趣，如“平凡的小石子有着怎样的故事与哲理”；(4)原标题侧重概述文章内容，而“一块小石头”是文章的物线，起贯穿全文的作用，让文章内容更集中，思路更清晰。(答对其中两点即可)

示例二:不能改。因为(1)原标题《改变命运的一块小石头》中的“改变命运”让题目更具震撼力，更能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而“一块小石头”则显得平淡无奇；(2)原标题更能概括主要内容，写自己因为一块小石头改变人生命运的往事，而“一块小石头”只能表明文中叙事与它有关，不能概括主要内容；(3)原标题更能寄寓中心，即要顽强乐观面对困境，努力改变不幸命运。而“一块小石头”则不能明确表现写作目的；(4)原标题小词大用，“小石头”与“大命运”，使所述小事物小石头“升级”，突出渲染小石头影响之大，强化读者印象；如果改为“小石头”则无法达到这样的表达效果。

2.(1)示例一:李连杰在电影里的拳脚功夫，把观众从视觉到心理，都锤得服服帖帖。

示例二:为了弥补不足，我们往往创造性地发明许多动作。

(2)示例一:形式上:句式整齐，富有对称之美，有节奏感，很有情趣:内容上:“我”走上文学之路，所写的内容真实坦率，表达作者顽强乐观、热爱生活的强烈情感。

示例二:用“风过有声，雁过留声”比喻，写出作者记忆力受损后，顽强面对不幸，走上文学之路，写出自己真实坦率的写作成果。

3.极力渲染作者对武术的痴迷与神往，学武术的用心与执着，写得真实感人，使文章内容更加丰富，给读者留下难忘印象；为下文写练学武术造成脑震荡、记忆力受损的情节作铺垫，引起下文，推动情节的发展。

4.本文的“我”遇到的困境：练功时摔倒头部撞到小石头，记忆力急剧下降。“我”坚持每天记日记，记录每天所见所思所想，最终成为一个记录者和作家，走出了困境，感悟：遇到困境仍然要积极乐观、踏实努力，变失为得。《走一步·再走一步》中作者遇到的困境：“我”被困在小悬崖上，爬不上去，也不敢下去，进退两难。后来在爸爸的引导下，不想着远在下方的地面，而是着眼于一小步，走一小步再走一小步，最终下了悬崖走出了困境。感悟：要把大的目标分解成一个个小的目标，逐个突破，最终达成大的目标。

【解析】

1.本题考查对标题的探究，属于开放性试题。答案不唯一，言之成理即可。如果选择可以改，扣住更简洁、设置悬念、是记叙线索等角度阐述。如果选择不可以改，扣住“改变命运”这几个字进行分析。示例一：可以修改。理由：修改后，标题简洁明了，给人印象深刻；也能激发读者阅读兴趣，想知道一块石头究竟有何故事有何奇妙处；同时，它也是文章的叙事线索，能使文章思路更明晰。示例二：不能修改。理由：“改变命运”与“一块小石头”连在一起，一小一大，更能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想知道二者究竟会有怎样的关联，也突出渲染小石头影响之大；同时，“改变命运”也暗示了文章主旨，那块小石头，断送了我的好记忆力，但使“我”成了一个记录者和写作者，这就告诉人们通过努力，顽强乐观面对困境就能改变不幸的命运。

2.（1）本题考查通过批注寻找语句。从“这一个动词，最能表现对武术的无比崇拜与痴迷神往的境界”这个批注，可知道所要寻找的语句是关于“我”看武术或学武术的动作描写句，按这个思路去寻找，能在文中找到答案。如，“都锤得服服帖帖”，这句里有个“锤”符合批注内容；“我也瞎练了两三年，我家的土砖头被劈断无数”，这句里的“劈断”符合批注内容。

（2）本题考查学生对语句进行批注的能力。“但风过有声，雁过留声，白纸黑字，字字真实，句句坦率。”这句可从几个角度进行批注。从形式上看，可批注为：句式整齐，富有音韵美，有节奏感，读起来朗朗上口；从内容上看，可批注为：“白纸黑字，字字真实，句句坦率”表现了作者坦率的个性，面对生活乐观豁达的精神；从修辞上看，可批注为：“风过有声，雁过留声”运用比喻，形象生动地写出了作者在记忆力受损后，顽强面对不幸，开始走上文学道路，成为了一个生活的记录者和写作者。

3.本题考查对文章情节的理解。作者用不少笔墨叙述自己学武术的经历，极力渲染了自己对武术的痴迷与执着，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正因为如此痴迷，才能理解“我”为什么进入初中以后，没有了父亲的管束，“我”会变本加厉地学练武术，自然引出下文练武术造成脑震荡、记忆力受损的情节，推动情节的发展。

4.本题考查对文章内容及主旨的比较分析。本文“我”遇到的困境：练功时摔倒头部撞到小石头，造成脑震荡，但“我”回去不敢对父母说；后来“我”的学习下滑，忆力急剧下降；但“我”发现“我”的想象力越来越好，于是从初中开始就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后来开始进行文学创作；最终成为一个记录者和作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感悟：遇到困境不要放弃，不要悲观绝望，只要积极乐观面对，努力改变，会变失为得。《走一步·再走一步》中作者遇到的困境：“我”同小伙伴们去爬山，但被困在半山悬崖上，进退两难；后来在爸爸的引导下，“我”一步一步地，最终走出了困境。感悟：遇到困难时，要善于将困难化整为零、化难为易，逐个突破，最终解决所有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