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在那看不见的时光背后

（程宇瀚）

⑴大学毕业，我去单位实习。入职前，人事部让我按照要求填写个人信息，并再三嘱咐我一定不要填错。我为人事部的过度谨慎感到好笑，诸如姓名、年龄这些，可谓闭上眼睛都能填上。

⑵不料，刚填几栏，我的笔尖便悬在“母亲出生年月”那一栏，我头脑中一片空白。

⑶是的，我要尴尬地承认，自己的确不知道母亲的生日，就算曾浮光掠影地见过几次，稀疏的记忆也早被岁月风尘尽数掩埋。

⑷小学升初中，因为自己不争气，冲刺名校的考试失败惨重。那天的雨打湿窗外的万物，也打湿了屋内的唉声叹气。一向和善的父亲生了气，连胡子尖儿上都颤动着怒火。父子俩在家中僵持，看对方的眼神就像两柄尖刀，空气中仿佛有千斤重的炸药将要被点燃。

⑸若不是正出差的母亲星夜兼程赶回来，我们都忘了这一天是我的生日。母亲到家后，一边朝父亲嚷嚷着别生气，一边走进厨房靠着一双巧手蒸了一个素蛋糕，炖了排骨汤。三人围坐在一起，嚼一口蛋糕，我感到甜蜜从舌头传递进心底，落榜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⑹母亲还为我举行过很多不同形式的生日庆祝活动，15岁生日去游乐园，20岁生日做全鸡宴。年年岁岁，盛装莅临，从未缺席。而母亲的生日是何年何月何日呢？这些年来的那一天，我是在上网，还是在旅游？彼时的你，是在和商贩讨价还价，还是在电视剧插播的广告中疲惫入睡？

⑺算了，先把这栏搁一搁吧。我却又在“父亲单位及职业”这栏卡壳了。我只知道父亲在电视台上班，而诸如部门、职位这些更详细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

⑻记忆中，父亲总给我一副神神秘秘、风风火火的印象。

⑼有一次，我跟同学打架，我一拳击得同学的唇角鲜血长流，闯下弥天大祸的我自然吓得不轻，回家后就躲进被窝中，颤抖着等待长辈口中的警察叔叔抓我去坐牢。父亲掀开被子一角，手指狠狠地弹了一下我的脑袋，云淡风轻地说：“别怕，爸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也不看看我是谁，警察怎么敢来抓我的儿子？”

⑽听了父亲这番豪言壮语，不知情的人大概会吓出一身冷汗。后来，我才逐渐明白，你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披荆斩棘，带领儿子用力地过着每一天。

⑾我继续纠结地填表，又被“初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一栏给难住了。我手机里存了上百个电话，有送外卖的、做促销的，却唯独没有他的。若非这一栏对记忆的激活，我已快将他淡忘在风中。

⑿初中那三年，我恨班主任恨到骨子里。班主任教数学，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能洞穿每一张课桌里的手机和零食。而彼时的我过得浑浑噩噩，作弊、迟到什么都干，因此，我没少跟他斗智斗勇。

⒀我和他之间的梁子结在数学课上。他从乡村调来县里不久，一口方言我们听不懂，便尝试看用普通话上课。那次，他磕磕巴巴地讲了40分钟，我捂着嘴笑了40分钟。下课后，他端着茶杯，脸色铁青地走出教室。我忽然预感不祥，仿佛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此后，他每一次想惩罚或批评我，都被我视为公报私仇。

⒁这些年，我遇见太多人，却再没能碰到像他一样，为了自己的责任不惜忍辱负重的人。

⒂在人事部的催促下，我只得匆匆将这几栏胡乱填上。母亲的出生年月一栏，我依据她苍老的容貌推算着填了1960年；父亲的职位一栏，根据他牛里牛气的样子便匹配了个局长；赶紧向老同学打听到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填上那一栏。

⒃交表前，我忽然一万个不放心，决定打电话给上述三位求证。

⒄打完电话，我愕然心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⒅母亲哪有那么老？她分明是正当盛年的“70后”。对我慷慨又大方的父亲哪是什么局长，仅仅是加不完班的小科员。而班主任的号码打过去，已是空号。

⒆这些年，我野心勃勃，远离家乡。原以为情感丰富的自己掌握了一切，却不料在那看不见的时光背后，细雨如针，轻轻落地，消失无踪。这一场笔尖下的回溯，让我认清了自己凉薄的人性与欠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债。

⒇看着表格，我泪流满面。

1.本文作者回忆了哪些人哪些事？根据第③点示范概括出其他的人和事。

①

②

③初中时“我”不懂事地与班主任斗智斗勇，笑话他不标准的普通话，并把他对“我”的教育批评视为公报私仇。

2.“我”填写表格时还“感到好笑”，到最后却“泪流满面”，是什么让“我泪流满面”？

3.下面两个句子中加点的词语用法是否相同？试联系语境品一品。

A.听了父亲这番豪言壮语，不知情的人大概会吓出一身冷汗。

B.而彼时的我过得浑浑噩噩，作弊、迟到十么都干，因此，我没少跟他斗智斗勇。

4.联系上下文，理解下面句子的含义。

⑴就算曾浮光掠影地见过几次，稀疏的记忆也早被岁月风尘尽数掩埋。

⑵那天的雨打湿窗外的万物，也打湿了屋内的唉声叹气。

5.文章最后写到：“这一场笔尖下的回溯，让我认清了自己凉薄的人性与欠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债。”结合全文说说你对这句话的理解，并联系实际谈谈你的感悟。

Answer

1.①正在出差的母亲星夜兼程赶回来给我过生日，帮我扫除因考试失败带来的阴影。我的生日她从未缺席，而她的生日我却记不起来。②我打伤同学创下“大祸”，爸爸手上的动作是“狠狠地弹”，而口里却“云淡风轻”地安慰儿子，理解儿子，替儿子遮挡风雨。

2.①我在回忆中感动于母亲的付出、父亲的理解、老师的宽容，②因自己对他们的凉薄、不懂感恩回报而自责愧疚。

3.不相同。A句中的“豪言壮语”是大词小用。“豪言壮语”多用来形容宣誓、下决心的话，这里把父亲安慰儿子的话形容为豪言壮语，就是大词小用，以达到幽默风趣的效果。当然，也许在少年的“我”心中，父亲的话确实很豪气。B句中的“斗智斗勇”，是褒词贬用。这个词本来是用来陈述正义的一方同非正义的斗争中比智慧比勇气，是褒义感情色彩，这里用来描写调皮淘气不爱学习的“我”与认真负责的老师周旋的情景，就是褒词贬用。

4.⑴母亲为自己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且不浓重，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提起母亲的生日，我完全想不起来。

⑵因为小升初冲刺名校考试失败，我和父亲心里就像这冷雨一样阴冷，我们的唉叹声充斥整个屋子，就如同外面的冷雨打湿窗外的万物一样。

5.句子理【解析】
这一次由填写表格信息唤起的回忆，让我发现自己对父母师长的忽视，在反思中看到了自己的自私、冷漠和不懂爱的回报，感觉亏欠了多年来深深关爱自己的父母师长。

感悟：我们正值周围人的关爱、理解之中，我们要吸取作者的教训，用心感受来自他人的关心、理解、付出、善意，并作出积极的回应，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感动，感恩回报他们。

【解析】

1.本题考查对文章情节的把握与概括能力。解答时，需在通读全文的基础上，结合关键的段落分析概括。全文总共回忆了“我”与母亲、父亲、初中班主任之间的三个故事，第③点示范已经给了“我”与初中班主任之间的故事，故前两点就在这之前去寻找并概括“我”与母亲、父亲之间的故事。第④-⑥段写的是“我”和母亲之间的故事。“我”冲刺名校的考试失败，父亲很生气；正在出差的母亲星夜兼程赶回来给我过了生日，落榜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之后母亲还为我举行过很多不同形式的生日庆祝活动，我的生日她从未缺席，而她的生日我却记不起来。第⑧-⑩段写的是“我”与父亲之间的故事。有一次，“我”跟同学打架，回家后父亲用手指狠狠地弹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别怕，爸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也不看看我是谁，警察怎么敢来抓我的儿子？”以此来表达对儿子的理解和安慰。据此概括作答。

2.本题考查对人物情感的理解分析。因为填写表格，才促使“我”回忆与母亲、父亲和老师有关的往事。回忆之时，“我”既有感动，又有愧疚。对母亲，“我”感动于她星夜兼程赶回来给“我”过生日，却愧疚她的生日“我”记不起来；对父亲，“我”感动于父亲安慰“我”的一番豪言壮语，却愧疚不知父亲为“我”披荆斩棘用力地过着每一天；对老师，“我”感动于他为了自己的责任不惜忍辱负重，却愧疚不理解老师反而认为他是公报私仇。所以填写完表格后“我”“泪流满面”。

3.本题考查句子中关键词语的含义。解答此类题目，要遵照“词不离句，句不离篇”的原则来解答，要理解词义，尤其是语境义。

A．“豪言壮语”本义是形容充满英雄气概的话，文中是形容父亲安慰“我”的话，这是大词小用，带有幽默风趣的效果，用于形容父亲对“我”的爱。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警察怎么敢来抓我的儿子？”这样的话，在少年的“我”听来，的确也有英雄豪气；

B．“斗智斗勇”本义指用智谋和勇气来争胜负，用于正义的一方对非正义的一方，是一个褒义词；文中指初中时的“我”过得浑浑噩噩，作弊、迟到常有发生，因此同认真负责的老师经常周旋。这是褒词贬用，用于形容当时“我”的淘气不懂事。

4.本题考查学生对语句含义的理解。对文章中具体句子含义的理解必须把句子放在文章具体语境中来辨析。

（1）句中“浮光掠影”的意思是观察不细致，没有深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为自己过生日的次数只有几次，且不浓重，这“稀疏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印象模糊，所以实习单位要求“我”填写“母亲出生年月”，“我”头脑中一片空白，觉得“早被岁月风尘尽数掩埋”。

（2）句中的“那天的雨打湿窗外的万物”是环境描写，景中有情，这也是我考试失败的心情写照，写出我心情的沮丧和悲伤；“也打湿了屋内的唉声叹气”是写父亲，父亲的心情也如这冷雨一样阴冷，所以我们的唉叹声充斥整个屋子，就如同外面的冷雨一样。

5.本题考查对重点语句的理解及对作品的个性化阅读。第一问：“这一场笔尖下的回溯”指的是实习单位要求“我”填写“母亲出生年月”、“父亲单位及职业”和“初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我”却无法下笔，不由得唤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在回忆中，“我”为父母师长对“我”的无私付出而感动，却又愧疚自己对他们的冷漠与忽视，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自私，感觉自己欠了他们的恩情。

第二问：这是开放性试题。结合文章，围绕要学会知恩、感恩来谈即可。示例：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一路有亲人、老师、朋友等对我们的教育、帮助与支持，我们要用心感受他们的关心与付出，记得他们的好处和帮助，更加珍惜生命中的一切，并用实际行动去回报那些对我们有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