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外婆的美学

李汉荣

①外婆说：“人在找一件合适的衣服，衣服也在找那个合适的人，找到了，人满意，衣服也满意，人好看，衣服也好看。”“一匹布要变成一件好衣裳，如同一个人要变成一个好人，都要下点功夫。”“无论做衣服还是做人，心里都要有一个‘样式’，才能做好。”

②外婆做衣服是那么细致耐心，从量到裁再到缝，她好像在用心体会布的心情。一匹布要变成一件衣服，它的心情肯定也是激动的，充满着期待，或许还有几分担忧和恐惧：要是变得不伦不类，甚至很丑陋，布的名誉和尊严就毁了，那时，布也许会很伤心。

③记忆中，每次缝衣，外婆都要先洗手，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身子也尽量坐得端正。外婆总是坐在光线敞亮的地方做针线活。她特别喜欢坐在场院里，在高高的天空下面做小小的衣服，外婆的神情显得朴素、虔诚、庄重。

④在我的童年，穿新衣必是在盛大的日子，比如春节、生日。旧衣服、补丁衣服是我们日常的服装。我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也不感到委屈，一方面是因为人们都过着打补丁的日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外婆在为我们补衣的时候，精心搭配着每一块补丁的颜色和形状，她把补丁衣服做成了好看的艺术品。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些打满补丁的岁月里，外婆依然坚持着她朴素的美学，她以她心目中的“样式”缝补着生活。

⑤除了缝大件衣服，外婆还会绣花，鞋垫、枕套、被面、床单、围裙上都有外婆绣的各种图案。

⑥外婆的“艺术灵感”来自她的内心，也来自大自然。燕子和其他各种鸟儿飞过头顶，它们的模样和姿态留在外婆的心里，外婆就顺手用针线把它们临摹下来。外婆常常凝视着天空中的云朵出神，她手中的针线一动不动，布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忽然出现一声鸟叫或别的什么声音，外婆才如梦初醒般地把目光从云端收回，细针密线地绣啊绣啊，要不了一会儿，天上的图案就出现在她手中。读过中学的舅舅说，你外婆的手艺是从天上学来的。

⑦那年秋天，我上小学，外婆送给我的礼物是一双鞋垫和一个枕套。鞋垫上流着一汪泉水，泉边生着一丛水仙，泉水里游着两条鱼儿。我说：“外婆，我的脚泡在水里，会冻坏的。”外婆说：“孩子，泉水冬暖夏凉。冬天，你就想着脚底下有温水流淌；夏天呢，有清凉在脚底下护着你。你走到哪里，鱼就陪你到哪里，有鱼的地方你就不会口渴。”

⑧枕套上绣着月宫，桂花树下，蹲着一只兔子，它在月宫里，在云端，望着人间，望着我。到夜晚，它就守着我的梦境。外婆用细针密线把天上人间的好东西都收拢来，让它们贴紧我的身体。贴紧我身体的，是外婆密密的手纹，也是她密密的心情。

⑨直到今天，我还保存着我童年时的一双鞋垫。由于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年之久，它们已经变得破旧，如文物那样脆弱易碎。但那泉水依旧荡漾着，贴近它，似乎能听见隐隐水声。两条小鱼仍然没有长大，一直游在岁月的深处。几丛欲开未开的水仙，仍然那样停在外婆的呼吸里。

⑩我端详着外婆留给我的这件“文物”。我的手纹，努力接近和重叠着外婆的手纹。她冰凉的手从远方伸过来，感受我手上的温度。

（选自2019年8月29日《新华日报》有删改）

1.阅读文章，根据提示在横线上填写适当的内容。

①_________________，追求好看的美学；

②_________________，追求搭配的美学；

③外婆绣花，追求___________________。

2.下面的语句生动形象，请结合语境加以赏析。

鞋垫上流着一汪泉水，泉边生着一丛水仙，泉水里游着两条鱼儿。

3.第④段中“在那些打满补丁的岁月里，外婆依然坚持着她朴素的美学，她以她心目中的‘样式’缝补着生活。”这句话含义丰富，结合上下文谈谈你的理解。

4.有的同学认为这篇文章的题目可以改为《外婆的手纹》，你认为原题目更好还是赞同前面同学的观点呢？请结合全文谈谈理由。

5.文中作者写到“外婆绣花的‘艺术灵感’来自她的内心，也来自大自然”“外婆的手艺是从天上学来的”。外婆绣花与你的写作，有相通之处吗？请结合文章具体内容和自己的写作感受谈谈你的理解。

Answer

1.①外婆做衣服（或外婆缝衣）②外婆打补丁③大自然的美学（符合文章内容即可）

2.示例：运用排比的修辞方法，“流着”“生着”“游着”增加了语言气势，增强了文章的表现力，突出了外婆鞋垫上的绣品逼真精致，富有艺术的美感（也从用词角度分析，也可分析写作手法，如化静为动等）。表现了外婆的心灵手巧，对自然美的追求，表达了“我”对外婆所追求的美学的赞美（或对外婆绣的鞋垫的喜爱）。

3.外婆在艰苦的岁月里给我们缝补衣服，打补丁时精心搭配，把衣服做成了艺术品。外婆在艰苦的岁月里仍坚持着对真善美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在做人方面她坚持内心的信念（或坚持着做人的准则）。

4.示例一：我觉得《外婆的美学》更好。“外婆的美学”是指外婆做衣服时，追求好看；打补丁时，追求精心搭配；绣花时，追求大自然的美。做衣服是这样，外婆做人也是如此，心里总有一个准则，做事细致、耐心、用心，态度朴素、虔诚、庄重，有一颗追求自然艺术，热爱生活，关爱家人的心。

示例二：我觉得《外婆的手纹》更好。用《外婆的手纹》为题目，突出了我最难忘的细节，提示了文章的主要内容。全文记叙了外婆在艰苦的岁月里用一双巧手给我们做衣服、补衣服、绣花，这些内容都与外婆的手纹有关，饱含着外婆对我的关爱。文章的结尾突出了外婆的手纹，以此表达我对外婆的爱与怀念。所以用它做标题更合适。

5.文中的外婆有一颗追求自然、热爱生活的心。她仔细观察、用心感受大自然中的美好景物，每次遇到触动内心的景或物都会描摹下来，所以才会有那么逼真精致的绣品。我们的写作也是如此，需要认真观察，注重积累，用心感受生活中的美好。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真挚的情感，写出优秀的文章。

【解析】

1.

考查根据提示补全内容。根据提示来梳理情节，然后根据所写内容加以概括。文章“追求好看的美学”是②到③段写的是外婆做衣服，写做衣如同做人，要下点功夫，心里要有个“样式”。做衣的过程，始终用心体会布的心情，心里充满激情和期望，才能做出好衣服。写每次缝衣外婆先洗手、穿整齐衣服，坐端正，找敞亮地方，坐在院子里，这些都是写外婆做衣时的习惯。可概括为“外婆做衣服”；“追求搭配的美学”是第④段“另一方面，是因为外婆在为我们补衣的时候，精心搭配者每一块补丁的颜色和形状，她把补丁衣服做成了好看的艺术品。”可概括为“外婆打补丁”；“外婆绣花”根据第⑥段“外婆的‘艺术灵感’来自地的内心，也来自大自然。”仿照上边两个可拟写为“大自然的美学”。

2.

考查赏析句子。解答此题，首先要明确赏析的角度，从修辞手法、词语运用或者描写方法等入手均可。“绣着”“生着”“游着”运用三个动词或者构成排比修辞手法，或者化静为动，写外婆绣花追求大自然的美学，侧面表现出外婆缝制的图案的美感，绣的鞋垫上图案的逼真精致，表达“我”对外婆借绣品表达美好期待的赞美。

3.

考查对句子含义的理解。抓住关键词，细致分析，把握人物心情和感情。“在那些打满补丁的岁月里”指的是经济条件艰苦、物质匮乏的时代；结合“是因为外婆在为我们补衣的时候，精心搭配着每一块补丁的颜色和形状，她把补丁衣服做成了好看的艺术品”可知外婆依然坚持着她朴素的美学，“她以她心目中的‘样式’缝补着生活”指的是外婆总能在有限的条件里利用仅有的条件去发现美、创造美，让艰苦的生活也有一种美感，有种幸福感。“样式”外婆认为做衣服如同做人一样，先做好人，再去缝制好衣。“样式”寄予了做人的准则。

4.

考查对文章题目的理解。标题是文章的眼睛，一般情况下，标题是文章内容、作品风格、写作意图直接或间接的表现。认为《外婆的美学》好或者《外婆的手纹》好均可，阐述的理由要能支持自己的观点，理由充分合理即可。如，我认为《外婆的美学》好。文章围绕“美学”写了外婆做衣服，追求好看的美学；外婆打补丁，追求搭配的美学；外婆绣花，追求大自然的美学几件事。“一匹布要变成一件好衣服，如同一个人要变成一个好人，都要下点功夫。无论做衣或做人，心里都要有一个‘样式’才能做好。”“每次缝衣，外婆都要先洗手，把自己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身子也尽量坐得端正。”等语句体现了外婆坚持着自己做人的原则：细致、耐心、朴素、虔诚、庄严，坚持一种向上的态度，有一颗追求美的心灵。

我觉得《外婆的手纹》更好。文章回忆“外婆做新衣、补旧衣、绣花”“我复制外婆的手纹”等几件事，都与“手纹”有关，“手纹”是贯穿全文的线索，概括了文章的主要内容，使文章结构更紧凑；通过对外婆“手纹”的叙述，体现了外婆优秀的品质，质朴的审美观和乐观、从容、认真、执着的人生态度，以及丰富的精神世界，结尾突出了外婆的手纹，寄托了作者对外婆深深的思念和深深的爱。

5.

考查对文章的创意解读能力。首先理解“外婆的手艺是从天上学来的”一句，外婆对自然的用心观察、体会、热爱，在外婆眼里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外婆很善于把生活中的一切缝在、表达在她的衣服上。善于捕捉美的细节。在缝制过程中，这样一种灵感的汲取。正如古人论创作“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从自然中发现一种自然的美，再在她的绣品中创造出一种绣品的美、艺术的美。写作也是一样，写作灵感来自生活，源于大自然，只要留心观察，认真积累，有独特的审美、准则、态度，这样的描写能让读者身临其境，才能更好地表达你的情感，创作出优秀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