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忏悔的水冬瓜梨

罗大佺

父亲打来电话，说村里的拐叔死了，要我回去参加他的葬礼。我二话没说，请了假，急匆匆从千里之外往回赶。

拐叔是村里的老光棍，个子不高，瘸着一条腿。小时候，拐叔对我很好。

想起拐叔，自然就想起了他家那棵水冬瓜梨树，那是村里唯一的一棵。

农历的七月，中午时分，我约了小伙伴悄悄来到拐叔家的水冬瓜梨树下，准备偷梨子，因为这时候，拐叔正在睡午觉。

水冬瓜梨，又叫“半斤梨”，梨树不高，成熟得早，果实椭圆，柔软多汁，香甜可口，此时，那青中透黄的梨子悬挂在树枝上，十分诱人。

我脱下胶鞋，往手心里吐了些唾沫星子，“嗖嗖”爬上梨树，摘下一颗梨子，咬了一口，蜜甜蜜甜的梨汁涌了出来，甜透心灵。“给我一个”，方娃叫了起来，我摘下一个，扔了下去。

你们这群小毛贼，简直太不像话了，大白天的敢来偷梨！”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大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拐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后，举起手里的木棍要向我们打来，放哨的贵贵早已加入到捡梨的行列中，忘了自己的职责。

见拐叔来了，大家急忙四下逃去。老四跑慢了一步，被拐叔一棍子打在屁股上，玲玲跑得鞋都掉了一只。拐叔瘸着一条腿刚要去追，忽然想到了树上还有人，于是转过身子。我吓得一只衣角还挂在树枝上，就赶紧抱着梨树往下滑，脚还没落地，衣服被剐开了一条大口子。

不就摘你几个梨子，犯得着这么凶吗？也许是衣服被剐烂了正没地方出气，也许是害怕拐叔的木棍打痛屁股，也许是想起父母也曾经给他送过好吃的东西，当拐叔举起木棍向我打来的时候，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他的木棍，使劲一拖，拐叔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拐叔一下小孩似的大哭起来：“你们吃都不说，为啥摇得满地都是嘛？”大人也会哭鼻子？我一愣，赶紧一溜烟跑了。

我知道我的祸闯大了，那天不敢回家。晚上父母提着马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我，把我领了回去。母亲用热水给我洗脸，烫脚，父亲要我以后出去玩注意点，别把衣服撕烂了，那是要花钱买的。母亲拿起我脱下的衣服，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躺在床上，我忽然想：父母为啥不责备我偷梨、打拐叔的事呢？难道拐叔没来告状？

第二年梨子熟了的时候，拐叔背着一背篼水冬瓜梨来到我们这些有小孩的家里，每家送了不少，这倒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此再没去偷过他家梨子了。后来上中学，读大学，参加工作，结婚生子，一晃离开家乡二十多年。

下葬回来，父亲把我叫到堂屋，拿出一袋水冬瓜梨，说是拐叔临走前嘱咐留给我的。我以为拐叔还记着我们去偷他家梨子的事情，脸一下红了起来。不料父亲问我：“你知道拐叔的腿是怎样瘸的吗？”父亲说：“那是小时候你母亲背着你去割草，把你放在树林里玩耍，你溜到崖边，不小心掉下去，被半崖上几棵小树挂住，拐叔正在旁边犁地，听到你母亲的呼救声，冲过去趴在崖上救起了你，却不小心蹬翻一块石头摔下崖去，摔瘸了的。也因为这条腿，拐叔后来连媳妇也说不上，打了一辈子光棍。”

原来是这样，那您为啥不早点告诉我呢？”我的心一下沉重起来。

“你拐叔不让说呀。”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拐叔说他救人是自愿的，娃娃这么小，不能让他以后背负着情感的债务去生活。后来见拐叔孤身一人，我想让你做他的干儿子为他养老送终，可拐叔坚决不同意。“你拐叔是个好人呀。”父亲话未说完，撩起衣角拭了拭眼泪。

我的脑海中一下浮现出儿时的情景，内心陷入深深的忏悔和自责之中临离开家乡时，我来到拐叔坟前，摆上供品，点燃香烛，虔诚地给他叩了几个响头。供品就是那青中透黄的水冬瓜梨。

（节选自《人民日报》）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借父亲之口交代拐叔之死及父亲要“我”奔丧的要求，“我”立马答应父亲，说明拐叔与“我”关系不一般。

B.拐叔家那棵水冬瓜梨树是村里唯一的一棵，“我”之所以约了小伙伴悄悄来到拐叔家的水冬瓜梨树下准备偷梨子，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C.小说穿插了父亲要“我”出去玩别把衣服撕烂了的嘱咐和母亲缝补衣服的情景，表明拐叔并未告状，从侧面衬托了拐叔心地善良、宽容大度的形象。

D.小说卒章显志，“内心陷入深深的忏悔和自责之中”“虔诚地给他叩了几个响头”，说明情感主调是忏悔自责和对拐叔的敬仰。

2.本文双线交织，围绕“我”和拐叔叙述故事，抒发情感。请简要说明。

3.小说叙述技巧很有特色，试加以分析。

Answer

1.B

2.①在文中，“我”是明线，围绕“我”，写了“我”听闻拐叔之死而奔丧，回忆拐叔故事，给拐权送葬，祭奠拐叔等情节；②拐叔是暗线，围绕拐叔，写了拐叔之死，拐叔护梨、送梨、舍己救人，拐叔下葬等情节。③双线交织，突出了“我”对拐权的忏悔和敬仰，也凸显了拐叔的爱心与无私。

3.①叙述角度采用第一人称，增强了内容的真实性，拉近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情感距离；很好地突出了拐叔无私奉献的品质以及“我”对拐叔的忏悔和敬仰之情。②综合使用叙述顺序，文章运用倒叙、插叙、补叙和顺叙，先说拐叔之死，再回忆拐叔事迹，然后叙述拐叔下葬，接着补叙拐叔与“我”的关系最后写“我”内心陷入深深的忏悔和自责之中，从而使得小说情节曲折，行文跌宕有致。

【解析】

1.本题考查学生对文章的综合赏析能力。此类题考查的角度较多，有内容的理解，层次的概括，思想情感赏析、写作手法的评价等。解答这类题目，首先要题干的选择要求，如本题“正确的一项是”，然后浏览每个选项，再逐一进行分析。

B项，“物以稀为贵”错误。应是“水冬瓜梨”对“我”和小伙伴们的吸引。

故选B。

2.本题考查学生对文章线索的鉴赏能力。文章线索就是贯穿一篇文章，即在文章的不同段落中都可见的词、句子或是情况等等；并且在解读文章时可以依照用来解读文章含义，了解文章主旨。文章线索贯穿全文，使文章浑然一体，使结构完整严谨。作答本类题型，学生需首先明确题目要求：本文双线交织，围绕“我”和拐叔叙述故事，抒发情感。请简要说明。然后通读全文，梳理文章结构，结合具体文章内容对文章线索进行分析概括，同时注意为“两条”线索。

第一段，写“我”听闻拐叔去世，从千里之外奔丧。

第二段，回忆小时候拐叔对我的好。

第三至十一段，回忆我偷梨、打拐叔却没有被告状。第二年，拐叔免费送梨。

第十二至十四段，下葬回来，父亲告诉我，拐叔因救我而腿瘸，还要求保密。

第十五段，我离家前祭拜拐叔。

总结可知，“我”是明线，文章围绕“我”展开，写了“我”听闻拐叔死讯奔丧，回忆拐叔对我的好，给拐权送葬，祭奠拐叔等。拐叔是暗线，围绕拐叔，写了拐叔的死讯，拐叔护梨、送梨、舍己救“我”等情节。明线暗线相互交织，小说明暗线交织，使情节的发展脉络清晰，也使小说的主题得到更深的挖掘，使人物形象更丰满，突出了“我”对拐权的忏悔和敬仰，也凸显了拐叔的爱心与无私，使结构更加严谨，文章内容更充实。

3.本题考查学生对小说叙述技巧的鉴赏能力。作答本类题型，学生应通读全文回到文章中去，梳理文章结构，结合具体叙述特色进行分析概括。

文章以第一人称“我”进行叙述，使文章更具说服力，真实性，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使语言更生动，不僵硬；让读者真实的感受到拐叔舍己为人、无私、质朴、善良的品质以及“我”对拐叔的忏悔和敬仰情感之深。

文章运用倒叙、插叙、补叙和顺叙，按时间顺序写“我”得到拐叔死讯去奔丧，下葬，“我”的忏悔和自责，祭奠；运用插叙写拐叔护梨，送梨；文章补叙写出拐叔对我的救命之恩；多种叙述方式的运用使小说情节更加曲折，行文跌宕起伏，错落有致。